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閱曦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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閱曦

季暝秋被挾上車, 見眾劫匪都蒙著臉,只平哥沒有。也不知這人是有不被抓住的底氣, 還是有些別的什麽……

“Y先生,今年有六十了吧?”季暝秋問。

平哥看他一眼,沒說話。

“他跟我差不多高,是不是?”@無限好文,盡在文學城

依舊不答。

“他……”

“閉嘴!”平哥舉槍抵在季暝秋心口上,“你再多廢話,我就不客氣了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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季暝秋垂下眼睛看自己胸前的槍:“砰?”他笑得不以為意,“你不會的。”

平哥噎了一下, 臉色要變。

“別急眼,”季暝秋趕緊又說,“我不願意自討苦吃, 不如咱們換個話題?你在跟誰鬧別扭麽,有人不信任你了?”

季暝秋慣會看似跳躍,其實自有邏輯地“聊天”。

平哥不明顯地直腰,握槍的手下意識緊了一下,他表情微妙地變化, 閃瞬即逝的緊張和疑惑, 讓季暝秋知道他猜對了。

“哥, ”司機突然插話,“後面有車攆上來了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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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嘖!”平哥回頭, 從車後窗看見一輛黑色轎車不遠不近地跟著, “寧逸……”

寧逸跟車的距離很妙,即不容易被打中, 也不容易被威脅。

他在車上給陳添薪打電話。

陳添薪秒接。

“暝秋被劫了!在機場高速, 通往機場的方向,我現在跟著劫匪的車, 車牌號是RAB-xxx!”

陳添薪剛才就聽出不對了,只是沒想到對方居然綁了季暝秋。他沈聲答:“馬上見面,見機行事!”

陳添薪眾人是來X國辦專案的,專機到機場,剛想給季暝秋一個驚喜加驚嚇,就被突發事件擾了個措手不及。

他跑到警務處時,當地警察正好接到電話,說機場高速上出了炸車劫持事件。

因為轄區所致,特警需要請示上級,執勤警察也磨磨唧唧。

陳添薪急了,抄起掛在墻上的兩把車鑰匙往外沖,陸琴、三桶米跟鵬子緊隨其後。

執勤警當然知道他們要幹什麽,在後面追著,別有心思地不阻攔,雷聲大雨點小地喊“違反紀律”之類的話。

都是穿官衣的,陳添薪明白對方的用心,他腳下步子不停,朗聲說:“現在被劫持的是我國專家教授,如果上級怪罪,就說是我擅自行動!”

話音落,他已經跟隊員兩兩上了警車。

出機場執勤大院,再沒多遠,就是高速入口。

順向駛入機場的車道上沒有車輛,想來都被事故堵在高速上了。陳添薪過道閘口,輪一偏,在緊急掉頭的開口處拐進了對面的事故車道,逆行而去。

他開車風馳電掣,不到五分鐘,見對面一輛白色商務保姆車直沖過來,車牌號跟寧逸說得一樣。

陳添薪拿起低音喇叭,用英語說:“停車,這是警告,否則開槍了。”

然後,他對陸琴說:“射擊準備。”

再看對面那車,對警告充耳不聞,非但不停,反而油門踩得“嗡嗡”響,加速開過來了。

緊跟著,黑洞洞的槍管從窗口伸出來。

還離得遠,對方已經開槍威懾,子彈貼著駕駛位的車窗飛過去了。

“還擊!”陳添薪下命令。

陸琴搖下車窗:“兩秒!”

這丫頭槍法很好,她說的兩秒,是車輛即將進入有效射程的時間。陳添薪盡量穩住方向盤。

對向而行的車,帶著沖面而至的壓迫感逼近。

劫匪的子彈接連打過來,有一槍打中了擋風玻璃。玻璃不防彈,頓時碎成一片蜘蛛網。

幾乎同時,陸琴開槍了。

“砰”的一聲,子彈像長了眼睛,正中對方前輪胎,車子頓時畫了龍。

陳添薪不閃躲,瞄準對方的行駛方向迎上去。眼看要撞,他突然急剎車,猛打方向,拉下手剎。

警車在空曠的車道上急轉壹佰捌拾度大彎。

陳添薪單手穩扶方向盤,另一只還纏著繃帶的手探過去,把身子還沒完全坐正的陸琴揪回來,在巨大的沖擊力來臨前護住了她,緊緊箍進懷裏。

“嗵”的一聲。

保姆車正撞上警車後備箱。

剎車聲長鳴,兩輛車貼在一起,在地上推出一道又深又長的剎車痕,終於停住了。

陸琴的臉貼在陳添薪懷裏,她這才察覺到對方身上有一股極淡的男士香水味,淡到尋常社交距離都聞不見。

非常好聞,沖淡了周圍的汽油味。

她趕快坐起來:“謝……謝謝老大。”

不知是驚險還是別的原因,陸琴覺得心跳比平時快了很多。

她和陳添薪幾乎同時解開安全帶下車,以車門作掩護,做好射擊準備。

鵬子和三桶米的車也在輔助位停下。

背後警笛聲大作,機場特警的車跟上來了。

眨眼的功夫,劫匪們被團團圍住,特警隊長對車內人喊了句當地話。

保姆車開門了。

季暝秋被反剪著雙手推出來。

平哥用槍抵著他的後心,飛快地掃視現場環境,千算萬算,沒算到有國內警察正好在機場。

他剩下的幾名夥伴見勢不妙,已經繳械投降了,他們還沒犯什麽過重的罪,不至於負隅頑抗到死。

“季教授,”平哥在季暝秋身後輕聲說,“你很敏銳,剛才你猜得不錯,我跟老板……咳,我早知道有今天,只是沒想到來得這麽快。”

季暝秋不動聲色地想,他準備好不要命了嗎,還是……

“臨死前送你個禮物,收不收得到看你的造化,”平哥說著笑了笑,擡手扔了槍,示意自己願意束手就擒,“我知道你心裏猜得是什麽,其實……”

“砰”一聲響,話被槍聲截住。

熱血撲了季暝秋滿脖子。

平哥的手頓時沒了力氣,他在季暝秋身後倒下去。兩個人的手還銬在一起。

季暝秋心臟狂跳,瞥一眼被一槍斃命的平哥,跟著環視四周,見槍手騎著摩托車停在高速公路對面的車道,居然對他飛了個吻。

毫秒之間,那人又擡槍,目標是季暝秋!

完了!

第二聲槍響,季暝秋心都涼了。

可他並沒覺得被打中。

白駒過隙間,有人沖過來撲在他身上,把他撲倒下去。

那人在倒地的瞬間,護住了他的頭。

氣息熟悉、懷抱也熟悉。

多麽的似曾相識。

與此同時,兩輛特警車子油門轟響,逆向急駛而去,遠離開的還有摩托車的嗡鳴。

槍手跑了。

“寧逸……”季暝秋輕拍把他緊抱在懷裏的人,“你沒事吧?”

但他這話問得沒有底氣,他覺得不對勁。

寧逸保持著護住他的姿勢一動不動,季暝秋擡起自己的手陽光下,猩紅滿布。

炸得人眼睛疼。

“寧逸!”

他大驚坐起來。寧逸也被他帶著起來了。

寧逸側胸位置一片殷紅,越綻越大……

“幸虧……追著你,來得及,”寧逸疼得冒汗,嘴角還掛著抹笑,“太好了……”

兩句話的功夫,他臉上的血色迅速退散,眼神也緊跟著渙散。

“寧逸!救護車!快來人陳添薪快點送他去醫院!”

季暝秋徹底慌了,他看寧逸的出血位置就知道不妙,他右手還和那個死人平哥銬在一起,發了狠地猛拽過來,用兩只手死死壓著寧逸的傷口:“快救他啊”

霎時間,他那煩人的毛病開始跟他較勁,心臟疼得讓他覺得自己也挨了一槍,而那槍是從內部爆裂開的,他立刻喘不上氣,頭重腳輕,冷汗眨眼的功夫就冒出來了。

寧逸皺了眉,顫著手抓住季暝秋的手腕:“又疼了嗎?信我,我會活著,不會離開你……我喜歡你,我好愛你……”

所以,你不要疼了……

我不要你疼……

可那傷實在太重了。寧逸的話斷斷續續沒說完,就沒有意識了。

瀕死的窒息感在這一刻,鋪天蓋地纏住了季暝秋。身體裏像有什麽被抽走了,他抱著寧逸,不記得自己做過什麽,說過什麽,手銬是怎麽打開的。

直到看著寧逸被推進手術室,他一直恍惚。

手術室的燈亮了。

顏色炸裂得像寧逸流出的血,又像鮮紅的心臟。光亮在季暝秋的瞳孔裏跳躍,是死生之間博弈的信號,猙獰又富有活力。

宋惜嵐一直陪著季暝秋。

她見師兄臉色白得嚇人,像分分鐘就會暈過去,偏又強撐著一根神經不肯讓自己倒下。他在發抖,他右腕上掛過手銬的地方被他拽得血肉模糊。

宋惜嵐勸他去消毒包紮。可季暝秋聽不見似的,拉都拉不動。

宋惜嵐一輩子都忘不掉季暝秋看著手術室的眼神無助、空洞、又冰冷。

她沒見過師兄這樣,像一具被抽走了靈魂的蠟像。她只得讓張日堯陪著他,自己去買來包紮用的藥品繃帶,默默幫他把傷口處理好了。

季暝秋石雕似的一動不動,坐在手術室門口五個多小時。

手術燈熄滅的剎那,他像彈簧一樣竄起來,人打了個晃,扶著墻站定了。

主刀醫生是個頭發花白的老大夫,用不大標準的普通話說:“手術做完了,子彈打在側胸,臟器損傷尚且可控,但傷了靜脈,導致大量內出血,期間呼吸性堿中毒,這之後可能會有並發癥,患者沒脫離危險,家屬要格外註意。”

特護病房裏,季暝秋守著寧逸。

宋惜嵐和陳添薪又來勸了兩次讓他休息,沒勸動。

直到宋惜嵐威脅說,再不休息我就一針給你放倒,季暝秋才說:“我想守著他,會守著他休息的。”

陳添薪嘆了口氣,按著季暝秋的肩膀:“他救你,是希望你平安,不要過度自責,他會沒事的,這小子跟你哥們兒弟兄情義深厚,他不願意看你這樣,換了是我,也不希望看你這樣,你……哎?宋大夫你拽我幹嘛?”

話沒說完,被宋惜嵐拽出去了。

病房裏只剩下季暝秋和寧逸。

直到此時,兩行眼淚終於順著季暝秋的臉頰滑下來,他深吸一口氣,拉住寧逸的手:“喜歡小太陽……”他的聲音在抖,“咱們不是說好了,這是咱們的暗號嗎……上次你就不理我,我勉為其難原諒你吧,這次你要回應我……閱曦……你醒過來……你回應我……否則……”

否則,我一輩子都不會原諒你啊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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喜歡小太陽。

喜歡大哥哥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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